法書

敬復叔起孝廉仁弟足下。来教以晚節相勗。意此行必改易前轍。而又虞其衰邁。即自守未必有為。迴環奉誦繞床摩腹不已。嗚呼。知我貧者。大都嘆老禿翁不早為子孫計。暮年為是貿貿。安得此勗戒之旨（點去）。切摯哉。叔起可謂愛我以德矣。敢不敬佩。夫迹之相近者。嫌疑之所介也。幾之乍動者。指視之所叢也。必有流涎欲炙之心。而後屈身以行酒。必有斜睨竊鈇之貌。而後動疑于壊墻。今日之出正與欲炙竊鈇事類。何怪良朋詫嘆。雖然不得不出者。叔起之所知也。出而有所不為。亦叔起之所知也。而今且不能使叔起信出。而有所欲為。至不可為。則亦不復強為者。叔起之所信也。而今尤不得不使叔起知。推叔起之意。豈真以鄙人日暮途窮。將不顧倒行逆施哉。毋亦恐如原巨先所云。寡婦始自約敕。慕宋伯姬陳孝婦之操。不幸為人所汙。恨不自完。遂恣為佚行耳。顧亦念結髮自脩守貞二十餘年。豈肯敗於一旦。自兹以往。但得祿以代耕饘粥餬口足矣。若謂厚積金錢。市田宅以遺子孫。則昔且不為。今老矣何能為。孟子曰。人有不為也。而後可以有為。斯語也。嘗書以自警。所愧曩時碌碌。曾不能有所興除。今叔起亦曰。兹之出。恐未必如曩時之勇於有為。叔起試思。今日復有何者可容小宰勇為。不惟牽掣之。且顛踣之。武陵前車念之。使人心灰氣結。何况智慮衰耗。意氣亦非昔時。幸循分守職。以告無過。簿領之暇。閉戶著書。實不敢他預。受當道喜事之責。此則所以自謝于知己之前。而甘居退縮者流也。來教示之以儉節。更推明節與不節之故。至於細微曲折無不周到。所謂養廉之良方。保家之善法。無以逾此。惟自返素。無服玩之好。亦無侈靡之供。晨興視事。不識點食為何物。朝飲一勺水。至日中乃餐。亦不言饑。幼子童孫朝敬書紳矣。臨發不盡慺慺。癡兄阮文藻頓首。順請尊大人福安。令兄眉伯并為致候。